“陛下!英明!”姚贵妃带着哭腔,语气里满都是委屈,以及对皇帝的信任与依赖。小女人的姿态,被姚贵妃拿捏得死死的。元安帝刚才还怒踹姚贵妃呢,此刻,又有些心疼。他弯下腰,伸出双手,扶起了姚贵妃:“唉,爱妃,你受委屈了!”“不!臣妾不委屈!只要陛下懂我、信我,我就不委屈!”“倒是臣妾,有福气地得到了陛下的恩宠,这才为自己、为家族招来了嫉妒——”姚贵妃不愧是朝臣们唾骂的“妖妃”,自己刚刚逃过一劫,就开始给人上眼药。听听她话里的意思,竟是在暗搓搓地指责三大卫的将军们,是出于嫉恨,这才陷害姚氏。偏偏她的这番话,元安帝爱听。因为宠信姚氏的人,不是旁人,就是他这个皇帝。元安帝从来不认为自己宠信、抬举姚氏有错,可过去的十几年里,总是有人拿着姚氏作筏子。以前还只是一些文臣。如今倒好,就连那些仗着有兵就敢对皇帝不敬的大老粗们,也喊出了“诛姚氏”的兵谏口号。诛姚氏?哼!在元安帝看来,那些乱臣贼子最想诛杀的,恐怕是自己这个皇帝吧。想到这些,元安帝原本还有些恐惧、不安,此刻却变得无比愤怒。他甚至莫名有了底气。撩起衣摆,元安帝就气冲冲地出了县衙。高忠良不敢迟疑,赶忙跟上。还有几个太监,已经守在外面的侍卫,也都哗啦啦地跟了上去。望着一行人的背影,姚贵妃这才捂着肚子,痛苦地呻吟着。疼!真的好疼!不过,现在不是喊疼的时候。她虽然又一次地“魅惑”了元安帝,但心底的不安依然强烈。“玉宁!快,收拾一下!赶紧走!”忍着肚子的疼痛,姚贵妃叫来姚玉宁,一叠声的催促着。“姑母,发生什么事了?”“您、您受伤了?”姚玉宁睡得正香,却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。换做以往,她肯定要打杀那大胆的奴婢。但,一睁开眼睛,就是自家姑母苍白、痛苦的脸。嘴角带着血,脸上爬满泪,还有发髻也乱糟糟的。出事了!一定是出事了!“叛军打过来了?”那也不对啊,叛军打过来,逃命也就是了。姑母这副模样,很像是被人打了一顿。放眼整个县衙,除了元安帝,谁敢动手打堂堂姚贵妃?难道姑母被皇帝厌弃……还是……姚玉宁的脑子里一片混乱。人都有些迟钝,不过,她身体的本能还在。穿衣服,抱紧姚贵妃塞给她的一个匣子,“记住,去找霍明轩!”“不要去姚家,不要找你的阿爹阿兄!”“出了县衙,就躲着人走,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!”“……没事最好,若是真的出事了,霍明轩会带着你离开!”“玉宁,一定要记住,好好的活着!”姚贵妃虽然狠毒,虽然做过许多恶事,但她对姚玉宁来说,绝对是世上最好的姑母。她用力握住姚玉宁的手,一句一句地交代着。说到最后,她再次的泪流满面。不过,相较于刚才,这次的痛哭,才更加的真情实感。姚贵妃有预感,今日一别,她和她的侄女儿,将再无见面的机会!“姑母!”姚玉宁终于反应过来,她被姚贵妃的情绪所感染,眼泪哗哗的流着。“好孩子,别哭!”“走吧!记住阿姑的话,好好跟着霍明轩,他会保护你的!”“活着就好,不要想着报仇!”姚贵妃松开手,用力地朝着姚玉宁摆了摆,示意她赶紧走。“阿姑!”姚玉宁捧着匣子,走了两步,又停下来。她转过身,跪在姚贵妃的面前,哀哀的哭着。“快走!不要耽搁时间!”姚贵妃的声音都有些尖,她急切的催促着,“这都什么时候了?还做这种小儿之态?”“阿姑!阿宁知道了!”姚玉宁也知道轻重,不会感情用事。
她放下匣子,双手叠放在面前,恭恭敬敬地对着姚贵妃行了跪拜大礼。足足磕了三个头,姚玉宁才在姚贵妃的催促声中站起来,抱紧匣子,带着一个贴身丫鬟,主仆两个快速地离开了县衙。两个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,脚步声也渐渐消失。呼!姚贵妃吐出一口气。她的脸,一片惨白。肚子还是疼得厉害。姚贵妃却没有像往日一样,哪怕指尖有个倒刺儿,也要大惊小怪地请太医。现在的她,疼得都快站不起来,却还是咬牙撑着。“太医?呵呵,别说我一个贵妃了,就是堂堂元安皇帝,不也是只能用民间的普通郎中?”“皇帝也好,贵妃也罢,如今都不过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。”姚贵妃惨笑着,摇晃着身子,艰难地回到了自己临时的“寝宫”。在仅剩不多的行李中,找到了一件还算华丽的大红织金广袖长裙。没有让宫女帮忙,她自己动手,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,换上了这件明艳璀璨的襦裙。“给本宫梳头!”衣服可以自己换,梳头就不行了。坐着妆台前,对着有些模糊的铜镜,姚贵妃沉声吩咐道。她有预感,今夜,哦不,确切来说已经是今日了。凌晨已过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今日,大概就是她姚氏贵妃的死期。她天生绝色,美了三十多年,就算是死,也得是美的。某些人想要看到她狼狈、可怜的模样?做梦!……元安帝一行人来到了阳县的城墙上。崔宰相、姚国舅等高官显贵都已经抵达。尤其是崔宰相,正“苦口婆心”地劝诫三大卫的将军们。“诸位,切莫冲动,误了自己,误了麾下的众将士啊。”“姚氏有错,也当依照《大盛律》,而不是似诸位这般以武力相胁迫!”“如此,即便定了姚氏的罪,诸位恐怕也要在史册上落个乱臣贼子的骂名!”姚国舅:……好你个崔老朽,句句都说我姚氏有罪,我姚